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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集天外黑风吹海蛎
这冬飞雨过江来
入夜之后
忽然下起了大雨
雷声轰鸣
乌云密布
漆黑的夜幕下
一阵略显杂乱的金甲摩擦声在嘈杂的雷雨中隐隐传来
这里是黄河之北
一州境内
崎岖泥泞的山路中
一支五万余人的兵马正在黑夜的雷雨中急行军
匆匆往南赶去
柴孟山骑在战马上
紧锁着眉头望着身边经过的将士们
长久的行军
令他们的军容一甲凌乱不堪
连队伍也不成形
如同散沙一般
在夜幕下看来
这支军队就像一群乌合之众
仿佛敌人轻轻伸出个小指头就能捏死他们
可柴孟山知道他的这支军队有着什么样的战力
那绝不是敌人随便伸伸手指就能捏死的
因为他们是边军
他们长期驻守在幽州
多年来与草原上的突厥人相至不下
互有输赢
柴梦山可以自豪的说
他麾下的这支军队
纵然与天下最强的突厥军队比起来
也丝毫不见逊色
良久
柴梦山收回了日光
又定定看向阴云压顶的夜空
他的心情也正如这天气一般阴霾沉重
这一次
自己是否赌对了
这只百炼之狮会不会被自己带上一条绝路
鲍柄将军
前锋引五千人马以到遵化
再往前开拔
便是马兰关
前锋赵将军请示将军
兵马可要强行攻关
探子冒着倾盆大雨
跪在柴梦山的战马前
一动不动的大声禀道
传令钱丰营
相骂洗洗
不可强攻
柴梦山简洁的下了命令
语气平淡而冰冷
探子大声应试
又马不停蹄的传达命令去了
柴孟山骑在战马上
忽然握紧了拳头
面容变得刚毅起来
开弓没有回头箭
兵马离开幽州往南开拔的那一刻起
他已经算是一名有谋反嫌疑的边军将领了
唯有死心他地跟着太子
助他夺取这片大好江山
他才能由一名醉将变成从容的功臣
他的官职和弟格
甚至比以往更荣耀
严格的说来
柴梦山并非太子的嫡系
他与太子之间
只是很简单的因力而合
太子多年来一直笼络结好于他
太子送给他的金银珠宝足够堆满一间屋子
但这些并不是柴梦山愿意冒着谋反诸九族的风险起兵助太子夺位的理由
真正让他动心的是太子的信使向他面饼分析经中的局势
从种种迹象来看
京城已成了太子的囊中之物
而京中的大小官员
诸皇子
甚至包括皇上
也成了他的祖上鱼肉
这就不得不领柴梦山认真考虑了
若不从太子
他日太子夺个成功
做了皇帝
想起往日种种
他柴孟山会得到什么下场
可是
若帮助太子起兵夺个万一
他失败了呢
他又将得到什么下场
柴孟山的人生
面临着一道不得不去做的选择题
题目很难
思前想后
他终于还是咬着牙答应了太子的请求
人生富贵功名
当从险中求
是极尽荣耀的活着
还是在失败的屈辱中死去
就看五日后那一战定乾坤了
马兰关
马兰关位于燕山南部边缘
乃华朝北向抵挡北方游牧民族的重县
相为戍守要地
关上有重兵驻守
此时
马栏关上的巡夜士兵正睁大了眼睛
极为惊惧的盯着远处密密麻麻的火把
雷雨声中仍掩饰不住的马蹄轰鸣
令关上将士不由将心提起老高
这支军队到达关下后
并没有任何敌队的举动
只是静静的列好队
站在倾盆大雨下一动不动
火把从棺下一直延绵石树里
微弱的火光下
士兵们年轻而已的脸庞像块生铁似的冷硬而坚强
这是怎么回事
本将怎么没接到最近有兵马调动的公文
这是哪一部的兵马
守关主将陈将军被人从被窝中叫起
气急败坏的站在关口之上
又惊又惧的盯着关下这支数万人马的军队
全军戒备
准备火油
雷木
弓箭手向前
防止敌人攻关
看着关下这支练有素的军队
守关的陈将军毫不犹豫的下了命令
关上将士顿时陷入一片忙乱
倾盆磅礴的雷雨下
关下的军队中忽然缓缓走出一人
他骑在马上
慢悠悠如同闲庭信步一般
独自行到关下的吊桥边
抬头大喝道
本将乃幽州戍边主将柴梦山
奉兵部调令
率部往南执行军务
请关上陈将军开关放行
柴将军
本将未曾接到兵部调兵公文
请问你率军南下
是奉何人之命
陈将军的声音明显有些底气不足
柴梦山冷冷一笑
呵道
本将不与你多说
这里有并不呈发给本将的公文
你拿去仔细核对便是
说着
柴梦山从怀中掏出一包油纸包好的物事
高举在手中
朝棺上晃了晃
没过多久
关上便放下一只吊兰
柴梦山笑了笑
笑容满是不屑
左手一伸
不将递过一张强弓
柴孟山将油纸悬挂在剑石上
然后张弓搭箭
箭是击射而出
未及眨眼
便咚的一声闷响
牢牢钉在了马栏关的剑楼柱子上
守关将士进阶一惊
互望几眼
纷纷张口结舌
取下剑史上的油纸包
打开一看
里面正是一份兵部下发的公文
陈将军仔细核对了上面的印章和字迹
发现这份公文竟然是真的
陈将军
核对完了
可以开关放行了吗
本将有军务在身
若耽误了本将的时间
这罪名你可担当不起
郑重的将公文叠好放入怀中
陈将军望着棺下密密麻麻的士兵
终于咬牙下令开关
厚重诚实的关门在吱桠声中缓缓开启
柴梦山望着关门冷冷的笑了笑
骑在战马上
右手一指
大喝道
弟兄们
静关往南
轰然应落声中
将士们迈着整齐而急促的步伐
浩浩荡荡进了关内
望着幽州边军出关远去
马兰关的陈将军站在关口见舵间
脸色惊疑不定
兵部的调兵公文未经本官便到了柴梦山的手中
此事太过嬉郊了
不行
本将必须向京城兵部禀报此事
数万人马南下
他们这是要去干什么
抬头望了望雷雨交加的夜空
陈将军又是一阵犯难
天气太过恶劣
军中信鸽根本放不出去
来人
速备军马
派遣信使飞马奔赴京城
一个多时辰后
一匹快马飞快的离开马兰关
选择了一条与幽州边军不同的关道
往南疾驰而去
谁知快马刚踏上关道
一只泛着幽光的冷箭便从道旁的山林射出
正中马上骑士的额头
骑士哼都未哼一声
仰头便栽倒在地
山林中出现了一支小队伍
一名军中神射手缓缓放下了手中的弓箭
侧头朝身旁的一名偏将笑道
将军
我又射中了
偏将满意的点点头
笑道
柴将军
果然神机妙算
知道那守关的陈将军必会派信使向京城传信
这是第几个信使了
第三个了
嗯
紧急军情一般也只派三波信使传递
他们不会再派人了
咱们把信使的尸首掩埋
回去向柴将军复命
是
京城 方府
时已深夜
方舟的小院内却已是一片忙乱
哎呦
我的几位姑奶奶哎
这不是搬家
是逃难
逃难是什么概念你们懂不懂
你们怎么连洗脸的盆子都带上了
快放下快放下
只带值钱的东西
不准带这些鸡零狗碎
方筝在小院卧房内跺脚急喊道
去你的
谁是你姑奶奶
我有那么老吗
长平笑着狠狠捶了他一下
刚入夜
方筝就将他从宫里接了出来
回到小院二话不说便开始收拾东西
到现在他都没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不过只要方筝说的话
他都无条件听从
所以此刻他显得不慌不忙
夫君
房里很多东西都是咱们用惯了的
你看着湖州的毛笔
还有这方端砚
还有这把古琴
嫣然咬着嘴唇
恋恋不舍的看着这些物事
显得很是犹豫
你不是也用惯了我吗
怎么没见你把我装箱子里带走
放心
东西放在这里跑不了
你们只能是出去旅游度假
过几日我就接你们回来
哎呦
小绿
大黄你可不能带
这家伙比我的块头还大
太占地方了
不行不行
见小绿依依不舍的抱着中华田园犬大黄的头
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露出祈求的神色望着方筝欲言又止
方筝不禁一阵头痛
瞧这一家子乱的
再转过头
方筝忽然俊脸一垮
鼻头一酸
差点哭出声来
凤姐
你这又是玩的哪一出呀
这堆东西是什么
凤姐头也不抬的
仍在不停收拾
嘴里好整以暇的道
不是说要出城歇息几日吗
正好我打算把这一年多来
如玉斋的明细账簿都看一看
算算流水支出和进项
看咱们到底赚了多少
顺便筹划一下
过几日回京后
准备再开一家分店
方筝抹着眼泪
哀求道
凤姐 求你了
你就好好休息几天吧
这堆帐簿足够堆满一车了
不能带走
眼见众老婆忙忙碌碌
近带些体积大
又不值钱的玩意儿
方筝不由抓狂的使劲揪了揪头发
然后狠狠拍了一下桌子
大吼道
都给我停下
众女惊愕之后
顿时停下
莫名其妙的望着方筝
方筝满意的点点头
虎去一震
大喝道
每人现带一个小包袱
谁也不准带
多了围者打屁股
都听到了吗
众女沉默良久
你敢吼我
长平柳眉一竖
双手叉腰
恶狠狠的瞪着方筝
众女站在长平身后
神色不善的盯着他
那什么
我去看看马超备好了没有
识时务的方大少爷
立马露出乖巧讨好的笑容
然后转了转眼珠
身形一闪
眨眼便不见了人影
呼哧
嫣然忍不住一笑
然后众女也跟着笑起来
短暂的笑声过后
众女翘脸又浮上几许愁容
姐姐
京中情事
难道已危急至此了吗
夫君是朝廷的大官
为何要将咱们这些家眷送出城外
嫣然满面苦涩的问长平
长平咬了咬嘴唇
摇头道
我跟你一样
什么都不懂
咱们是妇道人家
男人家在外面争来斗去的事儿
怎好插手多管
夫君把咱们送出城外
正是要保护好咱们
这样他在京城便没有后顾之忧
全心做好自己的事了
咱们还是听他的话
别给他添累赘
众女一起点头
然后悠悠的叹了口气
又开始收拾起来
方筝迈出小院
院外正静静的站着两百多名影子属下
温森和杀手哥哥站在前面
见方筝出来
温森迎上前
讨好的笑道
大人
马车已被妥停在大人府门之外
随时可以动身
方筝满面阴霾
拍了拍温森的肩
沉声道
老温啊
咱们共识一年多
我最信任的就是你了
如今京中危机重重
我把一家老小的姓命便交托给你
你可要尽心保护他们
莫让他们受到伤害
温森急忙道
大人请放心
属下一定拼死保护好大人的家眷
影子营地外有龙武军的数千士兵守卫
内有咱们训练有素的属下保护
大人的家眷必会万无一失
若有丝毫差错
属下愿提头来见
说完
温森便转过身
命令影子属下开始忙活起来
方筝又走到杀手哥哥面前
望着一脸冷酷的杀手哥哥
方筝满脸沉重
唏嘘叹息道
杀手哥哥
咱们认识一年多
我最信任的就是你了
如今 哎
你到哪儿去
我在跟你说话呢
你这是什么态度
杀手哥哥脑袋稍微偏了偏
冷冷的道
你这话刚才跟温森说过了
一模一样
方峥大感尴尬
挠头道
是吗
我刚才说过一模一样的话
温森在旁边使劲点头
一脸委屈道
大人
您刚才不是说您最信任的人是我吗
怎么一眨眼就变成他了
方府门前
方老爷红着眼眶
迟迟不肯登上马车
方夫人在旁哭得两眼红肿
死死拽着方正的衣袖不肯松手
正儿
城中情势难道如此危急了
咱们一定要出城躲避吗
方老爷胸膛起伏不停
语气颇为激动
爹
您就当出去旅游嘛
过几天我就把您接回来
放心
不会有事的
方峥强笑着安慰道
那你为何不跟咱们一起出城
孩儿身负皇命
实在走不得啊
您放心
孩儿一定平平安安的
孩儿身边还有好几百侍卫呢
您和娘保重身子
别为我担心
夫君
一双仙手从后面紧紧环抱住他
抱得紧紧的
生怕一松手
方筝就会凭空飞掉一般
方筝转过身
望着几位老婆
笑道
照顾好爹娘
过几日我便去营地接你们回京
你们要乖乖听话
这样我才没有后顾之忧
明白吗
众女已哭得说不出话来
捂着脸不停点头
夫君
你一定要好好活着
虽然我不知道这一次会有多么危险
但你要知道
你是方家的顶梁柱
是我们唯一的依靠
你若有事
我们几姐妹绝不独活
长平定定的望着方筝
咬着牙认真的道
众女同时点头
翘脸一片坚定的神色
放心
我也在福利的后门处准备一匹跑的最快的马
时机若不对
我会毫不犹豫的撒丫子跑路
片刻都不停留
三辆马车载着方家的家眷
在影子的护送下
往城外驶去
方筝望着马车渐渐远去
忽然鼻头一酸
眼泪便落了下来
一旦落下
便再也止不住
一会儿的功夫
脸上已是满面泪痕
看得一旁的温森一阵心酸
大人莫在伤怀
过不了几日便会再见
属下一定会将大人的家眷完整囫囵的送回来
大人
只是短暂几日分别
不必舍不得
方筝呜夜出声
大痛道
我这是舍不得吗
什么眼力劲儿我这是在感叹自己遭遇凄惨
身世飘零
呜
啊
温森大惊失色
这位方大人的心思果然高深莫测
令人捉摸不透啊
方筝抹着眼泪
仍在哭诉
你说说
你说说
我是皇上最疼爱的女婿
她干嘛要把我留在这最危险的京城
还要我严密注意城防军
呜
五万多人的军队
他们要是造反怎么办
皇上这分明是把我这只无辜而无助的小绵羊
往一群狼嘴边送啊
呜 这像话吗
太欺负人了
大人
大人真是
温森想安慰又想拍马屁
但想了半天都没想出什么华丽的辞藻来赞美方大人
最后结结巴巴道
真是感情丰富啊
太子府内
今晚一片肃然
府内是为戒备森严
剑出囊
刀出鞘
严密的在府内各处寻觅警戒
平日略嫌阴冷的太子府
今晚四处充斥着消杀之气
如同大战来临前一般
沉闷而阴森
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太子副手站在后殿门前的台阶上
仰望着乌云密布
大雨磅礴的夜空
他的心中正如这恶劣的天气一般沉重压抑
明日父皇就要出城祭天了
也许明日会是个好天气吧
太子望着夜空喃喃自语
英俊的脸上布满阴霾
殿下
您明日要跟皇上和朝中官员们一同出京
今晚早些歇息了吧
范瑞公伸道
太子缓缓摇头
先生
生死存亡就看明日这一战
你觉得此时此刻
孤还睡得着吗
范瑞不敢接言
躬身不语
柴梦山的边军到哪里了
太子皱眉问道
天气恶劣
军报一直无法传达
范睿也皱起了眉
算算日子
柴将军所部应该已快到徐州城外了
希望他不会出什么差错
否则孤枝大叶便功亏一篑了
太子不安的猝紧了眉头
殿下
您的司郡已出了山林
正在南部扎营
明日只待殿下一声令下
他们便会飞快扑向神猎山
在最短的时间内剿灭禁军
将神烈山团团围住
太子略微松开眉头
点头道
秦崇的城防军呢
城防军无异常
听说方筝将会领城防军驻守京城
不过在下看来
城防军牢牢握在秦将军手中
方筝根本无法调动一兵一卒
太子点点头
眼中迅速闪过一丝狠力
阴森道
派人严密控制秦虫的府宅
若琴众此人有不稳的迹象
立即将他的家眷挟持
逼他就范
是
范瑞一惊
急忙躬声应道
朱氏安排妥当
太子心头似乎轻松了一些
笑道
既然都睡不着
先生 雨姑
再将明日之战在地图上推演一番如何
敢不从命
后殿随即点起而臂粗的红烛
将空荡的后殿照得通亮
太子与范睿在烛光下手指着地图
不断布局
演练 厮杀
直至三根梆子敲响
夜色愈加深沉
什么人躲在屏风后
范睿忽然暴喝道
眼中栗色一闪而过
太子悚然一惊
飞快抬头望向屏风
只见后殿左侧一扇绣着百鸟朝凤的屏风后
一道纤弱的身影抖抖缩索走了出来
俏脸惨白的看了太子一眼
然后扑通一声便跪在地上
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思思
你在屏风后面站了多久了
太子一棱之下
厉声问道
殿下
思思刚来
见夜已三更
想请殿下早些回寝宫歇息
思思郊躯直抖
颤声回道
刚才我与范先生说的话
你是不是都听到了
太子脸上闪过几分复杂的神色
思思吓得面色愈加苍白
急忙摇头否认道
殿下明鉴
思思才刚走到屏风后
便被范先生听到了
思思真的一个字都未听到
范瑞盯着跪在地上的思思
眼中闪过狠厉的光芒
随即看着太子低声道
殿下
此事不可走漏半点风声
不如
说着
范瑞手掌画刀
蓄嘘朝下一切
太子定定望着思思
脸上神色变幻万千
时而狠立
时而犹豫
时而不舍
范瑞的意思他当然明白
可是
你起来
退下吧
思索半晌
太子终于淡淡道
思思闻言
忙不迭站起身
颤抖着身子缓缓朝后退去
殿下
范瑞急到脸上已微微冒出了冷汗
思思
丝思闻言郊区又是一抖
停住了后退的身子
站着一动不动
像一只待宰的绵羊一般
等待着太子决定他的生死
太子目光阴冷的注视着他
明日姑要陪同父皇去神烈山祭天
你陪姑一同前去吧
丝丝一棱
接着满面喜色
盈盈下拜
是
范瑞失望的看着太子
一颗心忽然迅速的往下沉去
直至不见底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