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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四集
韩家千金自打见过钦差大人后
回了府大发脾气
砸了韩府的钱塘
毁珍其古董无数
此事在韩府不径自走
整个韩府的下人们都在偷偷议论着此事
整个苏州城的人都知道
韩家的家族表面上是韩竹
实际上可以说是韩三小姐当家
此女从小便聪慧多智
所言所思往往出众不凡
形事手段亦稳中有奇
狠落实令人心神俱裂
柔和时令人如沐春风
连韩竹这个家主都自愧不如
韩家这几年明里暗里势力愈盛
这与韩三小姐的决断是分不开的
韩家的上下也知道
这位韩三小姐虽然平日里表情很淡漠
看起来好像不易接近
可她从未对人发过脾气
性子一直平和的紧
更别提打砸自家钱塘了
到底他见钦差时遭遇到了什么事情
令他回府后如此生气
这已是一个解不开的谜团
韩竹来不及心疼钱堂里那些珍奇古董
跑到后院追问韩义贞原因
谁知韩义贞发过一通脾气后
性子又恢复了往日的冷静沉稳
韩竹问他什么
他只是摇头不语
声声急煞了韩竹
莫非钦差方打人
他
他对你欲图不轨
韩竹想来想去
只有这个可能
苏州城外跟着众官员迎接钦差的时候
韩竹第一眼也觉得方筝的面相不像好人
爹
您不必在这种小事上寻根问底
韩义贞淡淡的道
不过在听到韩竹说钦差对他欲途不轨时
紧绷的俏脸仍克制不住掠过几分红晕
接着眼中又闪过几分怒色
爹
不出女儿意料的话
方舟方大人今晚应该会来咱们韩家
女儿对剑的事案不甚了了
可女儿却明白
钦差初下江南
还未理清头绪
此时若拿我韩家开刀
未免太不明智了
女儿大胆揣测
钦差或许也不愿与我寒家结怨
那钦差劫我家的货物又怎么说
此举分明是有意图的呀
为何他不劫别人
偏偏劫了咱们
韩义贞眼中也闪过几分疑惑
也许
也许此举只是钦差一个试探
其中并无甚恶意
也许钦差另有打算
微微摇了摇头
韩义贞纵是多智
可方筝没头没脑的结了一笔
其意图却令韩义贞越想越糊涂
当然
他却不知道方筝根本毫无用意
劫他家的货纯粹只为发笔财而已
想不明白便不想
韩义贞抬头正色道
爹
不管怎么说
我寒假不能与钦差结怨
秦忠朝堂甚是皇上夏至朝臣本就对江南的世家心怀忌惮
此时入结院钦差
恐怕会给韩家带来很大的麻烦
待钦差来时
爹不妨向钦差多释放一些善意
以消钦差心中疑虑
若钦差人怀疑我韩家与江南书案有牵涉
我们便只能拿出诚意来打消钦差的怀疑了
拿出什么诚意
除了完全站到钦差这条船上
我韩家还能有什么诚意
珍儿
你的意思是说
爹
必要之事我有将李师叔交代出去了
我与伯言数十年交情
怎能行此不义之事
绝对不行
爹
我寒家一门上下近千条性命
在您心中莫非还抵不了一个理氏说世事无情
当舍之时还得舍啊
汗主闻言浑身一颤
豆大的汗珠不断冒出
他闭上眼
一件税案而已
涉银二千多万两
数目虽然巨大
可我韩家也能掏得出
难道会祸及韩家近千条人命
韩一贞眼中散发着睿智的光芒望着韩竹
爹
你还不明白吗
如今京城新皇刚登基便派他身边最信任的大臣夏江南
此举另有深意
追查税案只是表面
更重要的是新皇要借此事肃进江南的世家
消除不利他统治的隐患
给天下所有的世家望足立威呀
韩竹闻言如遭雷击
浑身颤抖的愈发明显
眼中的惊不之色怎么也掩饰不住
韩一贞几句话便点醒了韩竹
是啊
二千多万两税银
此案说大不大
说小不小
可再怎么也用不着新皇身边最受信任的臣子亲自出马啊
由此可见
仿征下江南的目的绝对不是那么简单
天下世家门阀这些年来愈发事大
京城朝堂的皇上和大臣心有忌惮是肯定的
如今派了方征下江南
想必是要借税案一事狠狠给世家一个下马威
以此来巩固皇权对天下百姓的影响力
好生凶险的一招棋
韩珠擦了擦满头冷汗
望着韩一贞静谧的俏脸
苦笑道
真儿
还是你想的深远
老夫竟没想到这一层上
韩家
多亏有你呀
爹
女儿也是韩家人
当然要为韩家考虑的多一些
世家望族存世百余年
势力何等坚固庞大
新皇刚登基便如此大的手笔
他就不怕世家联起手来造他的反吗
历代帝王都有心打压世家
可谁也没能办成这件事
先皇他凭什么
新皇肯定不会将天下所有的世家都得罪了
他不会做这么愚蠢的事
说穿了不值一提
为帝王的制衡之术而已
拉拢大多数
打压极少数
技能力微
使天下世家牺牲忌惮
又能获得许多世家的忠心
拥护
一举两得
端的是一招妙棋
爹
女儿若猜错不错的话
钦差下江南之前
想必心中也有负案
李师叔的名字已在钦差的名单之中
就算您不将李师叔交代出去
您以为钦差便不会拿李师叔开刀了吗
那时若清差拿下了李师叔
下一个动刀的便极有可能是咱们韩家了
毕竟与李师叔走的最近的便是韩家
所谓山意而井柏
咱们韩家恐怕会成为给钦差立位的牺牲品
爹
当断要断啊
若您主动将李师叔交出去
届时您就是第一个向钦差靠拢的世家家主
家主还是真儿聪慧
好一招以退为进
既保全了韩家
又救了伯爷
可是 哎
伯爷那里
我怎么对他交代
此事待我再想想
再想想
韩竹一边皱着眉头念叨
一边走远了
韩义贞望着韩竹的背影
轻轻叹了口气
随即想到今晚那个讨厌的登徒子也许会来韩府
韩义贞俏脸没来由的一红
眼中迅速闪过几分羞愤之色
接着又飞快消失
目光渐渐变得冰冷
方峥终于还是决定去韩府赴宴了
韩义贞所料不错
方正下江南不仅仅为了税案
更重要的是要捋顺江南的世家
不让他们对胖子的统治产生威胁
这其实与古代的薛藩差不多的意思
只不过动静没那么大
性质没那么严重罢了
当然
方筝是个讲道理的人
不可能毫无理由的给十家都头就是一棍儿
临行前胖子交代过
拉拢为主
打压为辅
这次下江南
方筝左手拿着大棒
右手拿着糖果
端看江南的世家怎么选择了
方筝觉得
韩家应该会选糖果
韩府距离方筝的钦差行馆并不远
不但不远
而且很近
近的双方只隔一道墙
韩府就在钦差行馆的隔壁
值得一提的是
苏州知府衙门
也就是李伯元所住的地方
在钦差行馆的另一侧
也只隔了一道墙
韩府和知府衙门
将钦差行馆夹在了中间
日落时分
侍未来报
韩家的家主韩主已在行馆外等候
请钦差方大人前去赴宴
方筝愣了愣
随即笑道
哟
我的面子不小啊
韩家家主亲自来请我
这礼数可做到家了
萧怀远在一旁笑道
韩家虽是江南第一世家
可他们在代表天子的钦差面前
仍是不值一提
亲自来接大人
是应当应分的
方峥笑眯眯的看了肖怀远一眼
小肖啊
我觉得你自从当了官儿以后
变得比以前可爱多了嘛
现在我看见你
打心眼里就觉得你透着一股子亲切感
就像
肖怀远神色一喜
就像什么
方筝的目光变得遥远而迷离
就像看到我那未出生的儿子一般
哎
真像他们母子啊
肖怀远脸色霎时变黑了
大人
过分了啊
有你这么损人的吗
方筝哈哈一笑
亲密的拍了拍肖怀远的肩膀
别多心
夸你呢
这叫夸我
反正你就当我在夸你
这时温森凑了过来
方筝问道
交代你办的事怎样了
当然信不辱命
李伯言的后院已混进三个兄弟充作杂役
另外他的后堂内
也潜伏了好几个兄弟
正严密监视李伯言的一举一动
方筝满意的笑了
搓了搓手
很好
猪事倍妥
咱们这就去韩府大吃大喝吧
没准韩竹那老头大方
还会给咱们塞红包呢
吃完喝完
转过头再去找李伯言盘盘底细
有吃有喝有拿
又顺带着完成胖子交给的任务
哎呀
美的很
大人
我下关就不去了吧
萧怀远面有难色
这家伙跟方筝吃饭吃出了阴影
这辈子都不想再跟方筝坐同一张桌子上吃饭
方筝因他可阴过好几回了
你是金差副使
怎能不去
放心
至少这顿饭你不必担心
反正是别人买单
这次我不会依你的
方筝笑的异常和善
肖怀远心腔猛的一缩
随即苦了脸
听听方大人这话
多悬呐
只是这次不应
言下之意
下次就没准了
大人
我房里还有两个馒头没啃完
少废话
走
韩竹的态度异常恭敬
恭敬的甚至带了几分谦卑的意味
不但亲自在钦差行馆前迎接方筝
而且还将韩家所有子弟都集中在韩府门前当门迎
方筝被韩竹的热情弄得有些措手不及
心中暗自猜度
韩老头干嘛对我这么热情啊
莫非他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儿
不能够呀
要说对不起
我更对不起他
韩家的那批红货还在青龙山罗月娘的手里呢
哎呀不好
会无好会艳无好艳
没准这老家伙今儿不但不会给老子塞红包
反而会向我讨要那批红货
亏大发了
韩竹见方正面色颇带着几分惊疑
眼睛不住偷偷打量他
心中愈发肯定女儿的判断是正确的
这位钦差方大人果然怀疑我韩家与税案有所牵涉
不然为何总是一副疑虑的模样
幸好今日能请到他去韩府一聚
届时只肖向钦差表明韩家的态度
也许能打消他的疑虑
两人当面笑得和善亲切
可暗地里各怀心思
只可惜两人所思所想却天差地远
南辕北辙
根本没想到一块去
实在令人啼笑皆非
进了韩府
方筝三人走在最前
韩竹面上带着温和的笑容
在一旁向方筝介绍韩府的每一处景致
世家的家主纵是心存结好之意
也不会丢了家主的面子和风度
对方争奴颜卑昔是不可能的
所以韩竹一直表现的不卑不亢
言辞得体
只有方峥这个当事人
才能体会得出韩竹的态度中隐含的谦卑之意
方大人请看这边这座小楼
明月山楼
点字前朝的一句诗
水榭遗石志
山楼向晚看
此处僻静
更可登楼远眺
与毗邻的沧浪亭遥遥相对
不好意思
老夫誓言了
应是与迎亲亭遥遥相对
所以此处乃小女一针平日抚琴一奇之所
方筝漫不经心的点着头
心中有些不奈
这古代人说话办事就是麻烦
我来你家吃顿饭
你直接上酒上菜不就得了
非得带着我们满园子乱窜
你女儿抚亲一齐的地方关我啥事
你若是把你女儿睡觉洗澡的地方介绍一下
本官导是颇有兴趣
绕过曲折的回廊水榭
方筝不由暗暗感叹
世家到底是世家
仅看着韩府的建筑布局
其宏伟壮丽之色
隐隐带着一种沉稳大气的威势
方家纵是华朝首富
可论齐府宅的气势
却是不如韩府甚多
这若是领着青龙山的土匪们下山来
将韩府洗劫一空
这可值不少钱啊
方筝暗暗思存着
他的思维总是跟别人不太一样
韩竹自是不知方筝心中竟有如此离谱的想法
游自热情的领着方筝三人
打算继续畅游韩府
方筝见老这样下去也不办法
急忙拦住了韩竹
笑着指了指天
韩老爷
天色不早了
啊
韩竹一时没反应过来
方筝又指了指自己的肚子
带着几分可怜的味道
我们饿了啊
方大人恕罪恕罪
老夫一时忘形了
呵呵
大人这边请
老夫早已安排好
在函舍前堂用膳
太好了
方正喜逐颜开
来点实在的比什么都强
塞进肚里的东西
比这些破景致可不就强多了吗
韩老爷果然上道
可爱本官失态了
韩老爷擦汗
老夫实在是猜不透这位钦差大人呀
众人跟着韩竹来到府内前堂
堂内早已布置好了酒菜
不过并非是大伙儿围着桌子吃饭
韩竹别出心裁
仿上古之礼
在宽敞的钱堂内分两排布置好了席子和案机
众人分宾主席地而坐
然后侍女给每人端上一份韭菜
简单的说
就是各吃各的
方筝暗暗皱了皱眉
这个吃饭倒还好说
可若真按上古之理的话
每个人都要跪着吃饭
这让方筝暗暗有些不爽
韩老头莫不是故意整我
方筝是钦差
韩珠是主人
于是二人谦让一番后
便理所当然在守兵和主位上坐定
萧怀远和温森在方筝一侧相陪
寒暄几句
韩竹吩咐侍女端上酒菜
每人面前都有一份食盘
食盘中各色美酒佳肴
令人食指大动
这时韩竹端起酒杯
微笑着向方筝铸了几句酒词
众人饮了数杯后
韩竹拍了拍手
十数名面容姣好
曲线婀娜的舞技鱼贯而入
紧接着
箫声之乐悠扬传出
众武技舞动着长袖
在空旷的钱塘正中翩翩舞了起来
方筝漫不经心的看着舞技们跳舞
面色忽然变得有些担忧
大人
你怎么了
一旁的肖怀远见方筝神态不对
侧过身子轻声问道
不太对啊
方筝面色凝重
你觉不觉得此情此景有剑说
萧怀远闻言想了想
接着脸色一变
狠狠瞪了方筝一眼
当然眼熟
当年前太子办赏花会
他不就是这样招待你的吗
哼 你 你
你是不是还很怀念思思坐在你怀里的滋味
方筝情不自禁的点头
见肖怀远眉毛一竖
急忙道
哎
我不是那意思
我是说
你觉不觉得这顿饭特像咱们最后的晚餐
什么意思
方筝皱着眉头担心的道
你看史书上记载的那些反派角色
都是被人邀请赴宴
然后在钱塘里一边喝酒一边跳舞
玩的非常快乐
最后主人忽然翻脸
以摔杯为号
埋伏在廊外的刀斧手边一股脑儿冲进来
把那反派角色剁成狗肉之将
方筝担忧的看了看面前捂的欢快的武技们一眼
韩老头不会给我来这么一出吧
为了那批红货
至于吗
还给你就是了
小气劲儿
萧怀远闻言不屑的嗤笑一声
你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
嘿嘿
不好意思大人
下官誓言
誓言了
寒竹青罗长须微笑着注视这些武技扭动婀娜鸟鸟的身躯
心中颇有些得意
访上古之礼招待钦差
算是给足钦差面子了吧
这位方大人对韩家想必多了几分好感
等下再将真儿请出来与钦差细说税案与韩家毫无关联
并隐隐透露韩家向钦差示好之意
这事儿便算是功德圆满了
正得意间
韩主耳中忽然传来争执声
咦
你食盘中为何有一块鸡翅膀
大人
这是给咱们吃的
有鸡翅膀很正常啊
不对啊
为何我的石盘中没有
反而只有一个鸡头
大人
鸡头乃是主人向尊贵客人表达尊敬之意
您是钦差
鸡头当然归你了
不行
我要吃鸡翅膀
不要吃鸡头
大人
我上哪儿给你弄鸡翅膀去
你十百里那个不就是吗
给我
我把鸡头给你
你一边捆去
大人
你还讲不讲理了
不给我就抢了
大人请自重
少废话
本官命令你
把鸡翅膀交出来
欢快的箫声丝竹之乐中
关于鸡翅膀的争执声越来越大
显得分外刺耳
面带迷人笑容的舞技们
表情和动作开始僵硬
欢乐祥和的气氛一扫而光
钱塘之上争执愈发大声
令人不由羞愧交加
哎
我说你至于吗
不就是一块鸡翅膀
干嘛不给我
反正你又不吃
不行
这关系到我的人格
你刚才肯定偷偷摸摸想起了思思
就凭这一点
我把鸡翅膀扔了也不给你
胡说
我要鸡翅膀跟思思有个屁的关系
你这是侮辱本官的人格
钱塘众人满头黑线
冷汗顺着寒竹的额头留下
一滴
两滴 三四滴
这位方大人真令人捉摸不透啊
他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如此风雅之时
居然跟人争起了鸡翅膀
寒竹觉得心口又有点发疼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