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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六集谁叫过土改

女娃子连听都没有听过这个名字

就是

就是前几天领着红卫兵在下马河打十字上的郭土改呀

就是站在狮子头上

手里拿着喇叭筒喊口号的那个

王安儿想解释再清楚一些

但女娃子不听

他回回手里的红宝书

气壮山河的说

站到一边

向毛主席低头认罪去

不然连你也一起丢到下马河大石字上批斗

在高高举起的战无不胜的红宝书面前

官腿颓废的低下了头

让开了路

红卫兵带着卧马沟里的头号修正主义分子走了

这一伙红卫兵也是从县城里来的

他们大多数也是县城中学里的学生

有着誓死保卫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共同信念的红卫兵

这时候已经分裂成对立的水火不容的两派了

正是因为郭土改那一派前几天在下马河大石子上出了风头

女娃子这一派才不甘示弱的跟了上来

为了显示他们更革命

他们不仅要在下马河大十字上闹

还要直接闹到下马河公社所管辖的三十二个村里

把三十二个村的修正主义头头一起揪到大十字上来批斗一回

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就是这样一层一层的深入下去的

吴根才被红卫兵揪走了

上方院里雕刻着精美花纹图案的门窗让红卫兵砸了个稀巴烂

从来不操心的改改

这一下可就天塌地陷的掉进黑窟窿里一样

坐在少门楼下的青石歌台上

拍铐子打腿

嗷嗷的嚎哭起来

盖盖嚎啕不断的哭叫

把全村人都招引下来

全村除了崖口上的地主家没有让红卫兵查抄外

家家都让红卫兵查抄了一遍

不过家家都是土窑土炕

家家都没有什么值钱有用的东西

顶多就是让红卫兵撕了老先人的牌位

让红卫兵砸了泥疙瘩造业神像

家家都只是受了一场虚已

竟没有啥损失

损失最大的当然就是上房院了

人们下来看着上房院里的一片狼藉

就都帮着收拾起来

李丁民下来拉着郭安屯说

屋里院里已经是个

这里先放下

鬼要怪咱

赶紧往沟里撵吧

看他们要把人往哪里带呀

人们这才扔下手里的碎木片子

拥挤着往河潭里追去

下了河滩

就不再是卧马沟里追碾出来的这一股人马

沟河里的人就像是从沟沟岔叉里汇集出来的水一样

汹涌的向前奔流

红卫兵的这次行动规模不小

四十里马沟三十二个村

村村都进了红卫兵

每个村的村长支书都让揪出来帮下马河的大侄子上班

一场声势浩大

规模空前的批判大会在下马河大十字上召开

胸前挂着纸牌子

低头挨批斗多的就有几十个人

竟是各村的支书村长

这次站在狮子头上喊口号的就不是郭安屯的儿子

而是那个在卧马沟人们见过的长得像杏花一样清秀好看的女娃子

那么清清秀秀的一个女娃子

竟然会有这么疯狂的行为

让山里的农民简直是不敢相信

经过这么一场折腾

吴根才从大石字上回来

就病了

从二十年前的土改到现在

这是他第一次害病

身体和思想都害下了病

并且还是怪怪病

身体稍烫的又轻又飘

思想却冰冷的死沉死沉的

一个好端端的人

让这病折磨的变成了两半

一半是烧烫的身体

一半是冰冷的思想

原来一个完整的人也能像红卫兵组织一样

分裂成水火不能相容的两派

身体上的病好看

额头上拔几个火罐

脊背上用针挑几下

身上烧烫起来的虚火就消退掉了

可是冷了的心就不那么好治了

吴根才怎么也想不通

自己稀里糊涂的就成了黑线上的人物

就成了修正主义在卧马沟里的头头

吴根才想不通啊

自己兢兢业业

辛辛苦苦干了二十年

起早贪黑

一天三晌

领着社员在地里爬

地里滚

一心被集体

一心被群众

到头来却落了个这样的下场

成了黑线上的修正主义人物

把人都丢到大十字上去了

他不知道自己咋的就走到这条路上来

二十年来

他听的是公社的公社

听的是县里的

县里听的是地区的

地区听的是省上的

省上自然是挺中央的

中央听谁的呢

咋就听出一条资本主义的路线来呢

这路线看不见摸不着

咋地就说是修正主义路线呢

吴根才已在厚厚的棉被里半躺半坐着

就是解不开心里这个大疙瘩

他宽宽的额头上并盘让火罐子拔出来三个像胎记一样暗褐色的印记

火罐子拔走了他身上的虚火

却拔不走他心里的冰冷

吴根才害的是思想病

人思想上有了病最难治

吴根才真的像害了重病症的人

让老婆和三个女儿悉心照顾着

学校全都停课闹起了革命

在城里念高中的二女儿桃花和在下马河念初中的三女儿杏花就都让叫了回来

自己的病是这样一个来历

他就不想让自己的女儿也学着那个模样清秀好看的女娃子去当什么护卫兵

不想让更多的人害她这样的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