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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在额尔谷

人人都知道巴图十分后代刚巡回的伊特尔公主

但是少有人知雾良汗大妃被禁足在汉宫

便是一些知晓此事的人

也只是认为大妃因为伊特尔公主之事不满

引来了汉王的怒火

却是根本不知真正的内情

而实际上

此刻的石庸自己

对外间的事情也是一知半解

从在额尔古河岸被巴图接回来那一天开始

石庸便在宫中养病

伺候在跟前的人

除了新添的两个雾良寒侍女

仍然是楚道子

而她坠崖的身子伤情很重

在短短十日里也不可能突然好转

楚道子负责汤药

少言寡语

两个宫女一个叫塔玛

一个叫恩和

也从不多说一句话

在时而清醒

时而昏眩的日子里

石庸宛若一个废人

只能从每日的窗影来判断

太阳出来了

天黑了

天亮了

天晴了

下雨了

一天又过去了

他这般境况

与外界传闻得被万千恩爱的伊特尔公主判若两人

夜幕降临

喧嚣渐散

整个屋子里安静的像一座坟墓

石庸靠坐在床上

双眼紧闭着

仿佛沉睡一般

寂静里传来一声巨响

好像有什么东西从墙上滚落下来

守在门口的塔纳听到声音

警觉的走了过去

一个人影从墙角绕过来

望一眼塔纳的背影

蹑手蹑脚的推门进去

又反手把门合上

贴着耳朵安静的倾听片刻

塔纳嘟囔一句什么

再没了声音

他这才松口气

抬头望去

床上的女子静静的看着他

黑眸点漆

身子纹丝不动

莱桑乍一眼看到石庸

差点惊叫出声

阿石

他轻声唤着石庸的名字

慢慢朝他走过去

浓眉深缩

一副困惑的模样

你怎么变成了这副模样

白了 瘦了

苍白的脸有些陌生

几条大小不等的疤痕爬在脸上

几乎快要认不出来

这段时间

石庸没有照过镜子

他们不肯给他看

可能是怕他被自己吓到

石庸对容貌早已有了猜测

自己其实也不想去看

毕竟从三生崖坠落时

他是知道自己受伤严重的

脸上又怎能幸免

但是莱桑夸张的模样

还是让他心里涌起一股不安

没有女子不爱美

石庸尤其爱惜他的脸

这些日子以来

他由着楚道子像种实验田一样倒饬他的身子

一是因他受了伤

无能为己

动弹不得

二是破罐子破摔

想看看楚道子是不是真如他说的那般能耐

能让他恢复如初

阿 是

莱桑声音微弱

目光里满是怜惜

缓缓蹲在他的床前

你这到底是怎么了

石雍皱起了眉头

一个人高马大的男子蹲在面前

就像只大熊似的挡住了光线

石庸不知该怎么说

只是安静的看他

来桑的变化不大

浓眉大眼

目光依旧清澈

只是眼里带了血丝

整个人憔悴了一些

下巴上浅淡的胡须没有来得及清理

看上去少了当初那个少年郎的青涩

成熟了

也稳重了

世事沧桑

真是锻炼人

石庸想着

忽而一笑

恭喜你告别质子生涯

回到悟良寒

阿石

莱桑不想听他说这些客套的话

压低声音

小心翼翼的问他

是不是他们强迫你了

他们把你关起来的对不对

关起来

石庸想了想

虽说恩赏不断

好吃好喝有人伺候

可是他无疑是不自由的

与关起来区别也不是很大

没有

石庸下意识的侧开脸

回避了来丧的视线

你快些回去吧

夜深了

若被人发现你在这里

不好

有什么不好

莱桑一听这话

脸上便有了出离的愤怒

你根本不是大汗的女儿对不对

石庸老实说

我不知道

那你为何在此

莱桑语气重了许多

我要智商

石庸挑了挑眉梢

看着暴躁小王子那双狼崽子一样满是戾气的眼睛

徐徐道

每个人都有身不由己的时候

我是如此

你也一样

你看你在南燕做的那些事情

不也是吗

莱桑一正叮嘱他

你也认定我在南雁刺探了你们的情报

石庸想了想

淡淡的道

我相信赵印

就算不是你亲力亲为

你也脱不了干系

吉尔泰是你的人没错吧

狼头刺的事你也早就知情

可是你在我面前装的那么像

一问三不知

我当真就信了你

吉尔泰不是我的人

狼头刺之事

我当初确实不知情

听到他生气的低吼

石庸嘘一声

目光闪了闪

压着嗓子问他

那你告诉我

吉尔泰是谁的人

莱桑一怔

哑口无言

石庸静静的倚着床

观察着莱桑的表情

呼吸声里带了几分笑意

是大非的人

对不对

莱桑惊愕的看着他

似乎在奇怪他为何会知道

石庸一笑

你的表情告诉了我一切

在物良寒二皇子的眼里

只有大妃是让他无法说出口的人

莱桑的脑袋耷拉了下去

不敢看石庸的眼睛

请你原谅我的母亲

他是被人骗了

石庸缓缓勾起唇角

不冷不热的看他

淡淡道

贵为大妃

何人敢骗

干了那么多杀人放火的事

又岂是一个骗子就能洗脱罪责的

是 你说的对

我母亲做了很多错事

但她全是为了我

所以我脱不了干系

莱桑的眼眶红了起来

浮起一些雾气

我才是那个该死的人

若是我早点死去

死在大青山的战场

也许就不会发生这么多事

石庸一动不动

目光淡然的看着他

没有怜悯

却有疑惑

莱桑看着他这张变得不再美丽

却依然夺他眼眸的面孔

声音阴雅低沉

我的母亲以为我去了南燕会有性命之危

他做这么多事情

只是不想眼睁睁的看我死在南燕

她只是为了保护我

她只是一个想保护儿子的母亲

石庸不想听煽情的话

只问疑惑

你说大飞被骗

是谁骗了他

莱桑有些踌躇

面对石庸锐利的目光

眼皮不由自主的垂下去

是他的那些下属

石庸嗤了一声

被下属欺骗

牵着鼻子走

你以为我会信吗

他在姬来丧小王子果然受不得他的质疑

一时情急不已

我母亲也是个女子

她不若你这般睿智聪慧

全听她们的话

狼头刺呢

也是她听他们的话建起来的组织

莱桑脸都涨得通红

想到狼头刺在大雁座下的那些恶事

一副无颜面对石庸的样子

也可以这么说

他的初衷是为了我

为了你

石庸眯起双眼

狼头刺的存在非一朝一夕

难道他早早就遇见了你

会去南燕做质子

这么漏洞百出的谎言

你以为我会信吗

莱桑太在意他了

他的每一个质疑都让莱桑崩溃

想辩解又无力

阿 是

莱桑低下了头

双手抱住

我没你想的那么单纯无辜

我也没你想的那么坏

石庸没有说话

安安静静的看着他

这样的相处对莱桑来说

每一分钟都是煎熬

面对心爱的女子

她压抑了又压抑

忍了又忍

终是慢慢抬起头来

告诉了她

我母亲不能预见我会去南燕

可是巫良寒对我们母子而言

也并不是可以高枕无忧的地方

使用皱眉

怎么说

来丧道

我的王兄乌日苏

人人都说他不得富函宠信

都说富汗厌弃这个生母不祥的儿子

当初大青山一战

甚至在赵应以他性命威胁时

富汗都没有理会他

也当众宣布了不会为他而妥协

可是我的母亲不这么想

他和他的那个忠诚的下属

都认为乌日苏会威胁到我的地位

它虽来历不明

无母族根基

但富汗若是有意栽培他

他早晚会成为我的敌人

母亲说

我们不得不防

狼头刺便是因此而生

他盯着石庸的眼睛

以一种困惑的语气相问

阿石 你信吗

有一种情感是藏在心底的

不用表露出来

但他的妻子就是可以感觉到

我的母亲就是这般告诉我的

他说

富汗表面不看重王兄

实则是为了保护他

而富翰待我是捧杀

我的母亲说

富汗怨恨他

也忌惮他

这一生一世都不会喜爱他

他还说

一个男子若是不喜欢一个女子

定然也不会喜欢这个女子为他生的儿子

石庸沉默不语

来桑一笑

我仔细回想

种种迹象表明

傅函的心思却如母亲所言

富函没有那么喜爱我

也没有那么厌恶王兄

他是一个只喜欢他自己的人

石庸撇了撇嘴

他喜欢的是逐鹿中原

称霸天下

为了这个目的

他什么都可以牺牲

慢悠悠侧过脸

石庸盯住莱桑的眼睛

这与他喜不喜欢你无关

喜欢你不喜欢你

都不会改变他的初衷

莱桑正睁看他

这些话他知情

只是说不出口而已

阿石却一针见血的说了出来

那你并不是真心想认他为父

做巫良寒的公主对不对

看着莱桑皱起的眉头

石拥波澜不惊的扬起唇角

真不真心

他不在乎

我也不在意

我只是一个路人

在这里养伤的路人

莱桑皱眉说道

你想离开物良寒吗

回家去

我可以帮你

不想

实用语气悠悠的道

我一个孤女

何处是家

何处又不能是家

她扬眉看着来桑一笑

如今我不想这事

你走吧

往后无事不要再来了

来桑心里一紧

你又撵我

阿石

我想帮你

我不用

阿是说了

让你快走

我不

莱桑固执的沉声一吼

房门突然啪的一声被人拍响

紧接着响起了楚道子的声音

夜深了

公主为何还不歇息

再不歇我就进来为公主看伤了

这糟老头子

石庸听他的语气

就知道楚道子听到了房里的动静

只是不拆穿他们而已

这就歇了

石庸应了一声

示意莱桑走

莱桑像个傻子似的杵在床前一动不动

就像跟他赌气似的

石庸无奈一笑

你既然知道雾凉寒不是你可以高枕无忧的地方

为何就不为你的母亲考虑考虑

她为你谋划

你怎可拆他的台

去吧

好好做你的暴躁小王子

是你的东西就会是你的

不是你的

强求也无用

一语双关

说的是他母亲要为他争取的汉王之位

也是他

阿师

莱桑低低的唤他

待石庸看去时

他哽咽般说道

你真无情

话音未落

他已转身离开

房门外安静无人

来桑左右看看

离开了楚道子站在暗光处看了片刻

默默哼声

甩袖走人

与来桑不算愉快的见面

没有改变使用半分

他一如往常的呆在这个屋子里

每日里便是配合楚道子治疗

同时也跟着他学习医术

山外有山

人外有人

学无止境

长久接触下来

石庸不得不承认

楚道子的医术有他独到之处

与中原流传的医术不同

不论是用药还是诊断之法

无一不是刁钻古怪

别具一格

却往往有意料不到的效果

石庸对楚道子这时还能教他医术

还是有些意外的

是这个人救了他

也是这个人把他带到无梁汉

也是这个人亲手把他交给巴图

石庸不清楚他原本就是巴图安插在狼头刺的人

还是为了别的原因背叛狼头刺和大非投靠巴图

总之

能有机会学习

他便努力去学

努力汲取新的知识

二人不谈正事

对医学意图却总能说上几句

石庸仍然叫他师傅

但是很多时候

石庸又会成为他的师傅

对于他不懂的东西

他也会向石庸求教

并不会端着架子害臊

而石雍刚好是一个带着现代医学理念来到这里的人

他的奇思妙想远远甚于陈兰

常常令楚道子欣喜不已

岁月如梭

沧海桑田

日子便这样在研学与治疗中一天一天的过去

转谋已到六月中旬

石庸的身子渐渐恢复

他还是没有勇气照镜子

但不再像往日那般闭门不出了

他开始着手实施自己的计划

也破天荒的蒙着一层轻纱出了宫殿

以伊特尔公主的身份

参加了一场声势浩大的草原围猎

围猎是戊良汉人的生活方式

也常常用来训练军队

彰显战力

可是一般而言

围猎都被安排在秋末或是初冬

春夏正当动物繁殖的时季

很少会有围猎之月

这次围猎显得有些不同寻常

天空湛蓝

明镜高远

漠北草原正是雨水丰沛

大地转绿的时候

碧绿的草原如翡翠般点缀在额尔古河岸

河水从草原中穿过

宛如一条游动的玉带

白云绿草相得益彰

惺惺点点的牧民毡帐

悠悠扬扬的马头琴

羊群猎狗浑然一体

从远山拂来的微风

将一幅截然不同的画卷送入他的眼帘

这么么美的草原

可惜了

石拥高舞马鞭

在所有人的注目中

策马扬蹄

冲入无边的草原

将两个侍女远远的甩在身后

只留下一阵爽朗的笑声

那些迎合巴图的人都说伊特尔公主好奇术

英姿飒爽

巾帼不让须眉

巴图脸上却不经意的划过一丝疑惑

然后淡笑不语

不远处的山丘上

莱桑骑在高大的骏马上

看着石俑远去的背影

不无担心的道

他伤还没有好

要是摔下马来可如何是好

无为牵着马缰绳

站在他的身侧

低头沉谋

我去看看

来桑恩一声

保护好他

无为眉眼为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