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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冬暖阁里的气氛变得越发凝重起来
几位老亲王虽然还坐在那儿
可哪还坐得住啊
他们也没料到皇帝会如此直截了当的把太子的事儿捅出来
所以一时之间被皇帝的反手一招打的猝不及防啊
陛下
汉王再次站起来了
他在几个人之中年纪最大
所以其他几人也都得看他脸色
当然
也都愿意他当这出头鸟
当年汉王还曾跟李成堂的父亲争过皇位
叔不是命中注定的事
而是他能力确实不如李成堂的父亲
这个人呢
在近三十年前曾经嗅到了权力的味道
当年穆昭童答应了他提出来的助王辅政
祝王辅政
什么意思
意思他就是摄政王啊
在他看来
先帝李成远的妻子
也就是当时的皇后又有什么了不起的
一介女流罢了
信王世子李萧然才几岁
自然也任由摆步
他甚至已经制定好了一个比较长远的计划
他要逐步掌握朝中大权
争皇位这种事
他失败过一次
但并不是真的服气
他构想
第一步是取得皇后信任
一点儿一点让皇后对穆昭童疏远猜忌
只要他手里抓住了皇后和世子这两张牌
他就能在几年之内将穆昭童排挤出权力中心
第二步
穆昭童不能掌权内阁之后
他会亲自接管内阁
以亲王之位兼内阁首府大学士
此时此刻
朝中权力尽在他手中
第三步
他其实已经大概搞清楚了
先帝李成远的死和皇后有些关联
李成远呢
算得上是个很优秀的皇帝
但他对女人格外的刻薄寡恩
因为皇后没给他生下了孩子
所以他一直都在想着怎么把皇后给废了换人
皇后因为这个每日惶恐不安
事实上
何止皇后啊
后宫就没一个能为他生下孩子的
那你说这谁毛病啊
可李成远看来
别人不能生育可以
但皇后不行
所以当时啊
汉王推测
李成远暴毙
说不定就是皇后谋划之后下的手
对于皇后来说
两个都是坏的选择
那就挑其中一个稍微好一点的呗
如果李成远不死
早晚废了他的后位
而且还会给他一个莫须有的罪名
若是能安然离开未央宫还则罢了
可实际上
古往今来
被废掉的皇后
哪个能落得个好下场
落得个善终啊
就算皇帝不杀他
新皇后也会想方设法杀了他
而且他知道李成远的无情
真的等到李成远下定决心那天
他必死无疑
嗯
汉王知道这些事儿
很多人都知道这些事
然而这些事儿却不能曝光在大宁百姓的面前
这两个坏的选择呀
一个是任由皇帝李成远摆布
死了算自己命不好
二一个是杀了李成远
李成远没有子嗣
一个都没有
所以必然是从祝王的孩子之中选一个上来
他只要和穆昭童稍稍有些联系
穆昭童必然会帮他
穆昭童以位及人臣
他还怎么能更上一步啊
那就是是兼国了呗
况且
正因为当时的李成远已经逐渐削弱穆昭童手里的权利
穆昭童才会和皇后联谋
李成远又不是傻子
当然知道一个权倾朝野的内阁首府大学士
就相当于分走了大部分皇权
皇权不能旁落呀
汉王当时啊
派人查过
大概和他推测的差不多
虽然没有确凿证据证明李成远是皇后和穆昭童联手合谋害死的
可汉王却知道
自己的机会来了
所以
他的第三步
就是在自己手掌重权后
将皇后与穆昭童合谋杀死皇帝的事儿说出来
公布于众
这种事
传播的速度会有多快呀
用不了多久
整个大宁就会陷入一片声讨之中
他站在道德的制高点
也站在权力的制高处
废了穆昭童
在废了皇后
那么皇后谋权的产物
世子李萧然还有什么资格坐在皇位上
这个时候
他的第四步就可以开始走了
他不打算自己做皇帝
那将成为众矢之的
可是
他可以让他自己的儿子做皇帝啊
这样一来
大宁帝位就从李成远那一脉转到了他这一脉
都是李家人
可李家与李家也不尽相同啊
所以
后来当流亡
李成堂突然成了皇位继承者
突然就有刀兵支持
突然也有了禁军支持
汉王怎么能接受啊
他这大局还没展开
就被扼杀在摇篮之中了
这种憋屈
只有他自己才能切身体会
那时候
李成堂出回长安
想请他们几个出来帮忙
他怎么可能答应啊
这种帮忙
又不是筑王辅政
无非是任由李成堂差遣
那他才不干呢
此时此刻
他再一次站在李成堂面前
三十年前的恩恩怨怨
好像一下子又回到他面前了
陛下
汉王深吸了口气
告诉自己
不要冲动
不要意气用事
他已经没有三十年前的雄心壮志
他此时此刻
只想保护李家血脉的纯粹
此时此刻
没有外人
汉王说完这句话
又沉默了
然后啊
他忽然扶着桌子扑通就跪下了
臣有言如哽在喉
不吐不快
陛下
外界留言
说大将军神冷是陛下的孩子
臣不知道这是不是真的
皇帝的眼睛微微一眯
汉王跪在那儿
陛下
请听臣把话说完
沈冷的身世来历不明不白
到现在应该也无法确定
就算可以确定
一个在外边漂流了那么多年的皇子
也不可能回到李家族谱里
他的身份一旦确认
大宁百姓会有多少人骂陛下骂皇后啊
这种丑事
绝不能传扬
事关皇族体面
所以 陛下
不管封神冷什么
只要他不归家谱
臣等没有任何意义
也不会有任何阻拦
他抬起头
看了皇帝一眼
再说二皇子身世
二皇子如果真的是宜妃和那个叫公田的侍卫所生
二皇子身上就没有丝毫里家皇族血统
臣知道这事儿不能盖棺定论
所以才恳请陛下彻查
查出来这是冤枉了宜妃
那么就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如果查出来是真的呢
韩王低下头
臣望陛下三思啊
太子殿下忠厚贤良
不管学识人品还是能力
都是上上之选
陛下说太子和臣等私下来往甚密
可是陛下呀
太子是陛下的长子
那也是臣等的孙辈
往来多些
难道是罪过吗
皇帝一直认真的听着
回到书桌后边坐下
眼睛虽然没再看汉王
可是汉王说的每一个字
他都听清楚了
皇叔啊
皇帝视线从窗外收回来
落在汉王身上
你之前说
要有个解释
要有个交代
这个解释
这个交代就是
沈冷是不是皇子
和他是不是大宁将军没有关系
沈冷的身份确定不确定
能不能归入家谱
和你们没有关系
皇帝的手放在桌上
看起来很随意的放在那儿
可是手背上的血管好像一下一下轻轻的跳动
知道朕为什么这么拼吗
当年朕需要你们帮忙的时候
你们全都躲了
朕才明白
在皇家之内
亲情靠不住
你们都是朕的叔叔
朕父亲的弟弟
说起来这世上比这种关心更亲密的也没多少
在朕困顿潦倒举步维艰的时候你们不帮朕
现在朕需要你们在朕面前指手画脚吗
朕从来不是个既往不咎的圣人
恰恰相反
朕是个衙子必报之人
刚刚皇叔你说什么
说只要沈冷不归家谱
朕怎么赏赐他你们都不管不拦
你们管得了还是拦得住啊
定王讪讪的笑了笑
陛下这话说的多伤情分
真就是不想伤情分
才会有这么多事
皇帝抬手在桌子上啪的拍了一下
几个老亲王同时就一哆嗦
朕如果不是念着情分继位
皇叔还能坐在朕面前以长辈之姿和朕说话吗
大宁的百姓都在说朕宽人
被朕击败的敌人也只敢跪下来感念朕的恩德
可朕真的宽人吗
大宁历代皇帝宽人吗
说着话
皇帝看向汉王
当年你谋划了什么
朕不是忘了
朕是念着情分
汉王脸色一白
跪在那就显得无比尴尬了
刚刚他是以忠君之臣忠族之人的身份跪着的
所以觉着自己虽然跪了
但是理直气壮
然而此时此刻
他这气并不壮
理也不值啊
皇帝起身
走到跪着的汉王面前
蹲下身来
如此近距离的看着汉王的眼睛
朕今天就把话说清楚了
朕拼了命才有现在的一切
没人有资格在朕面前指手画脚
朕拼到现在
如果还有谁在朕面前指手画脚
那就是朕败了
朕败了吗
没人敢说话
还是那句话
朕不是个宽容的人
朕的心肠
也从没那么软
他抬起手
整理了一下汉王有些皱的衣服领子
皇叔啊
你趴在这儿的样子
真像个忠君爱族之人
可你不是啊
你一直都不是
当年你和父皇争的时候
有多丑陋
你自己忘了吗
你还能穿着亲王的锦衣
享受着绝大部分人对你的敬畏
那只是因为你姓李
你要感谢你姓李
皇帝腾身站起
朕已经把太庙中拆了
以后
谁要是再以皇族长辈的身份来要挟朕
来逼迫朕或逼迫朕的人
朕可以让太庙中废了
这可以让这样的人
不敬礼
这就是朕坐在皇位上的权利
当初你们极力反对朕进京
是对
等让朕坐上
你们这些人
将永无除出投纸
走吧
别在朕面前跪着了
都不是善人
谁不明白
谁细做的就没意意思
皇帝一边往书桌那边走一边说
都姓李
李家人的心肠不狠
手段不狠
还是李家人吗
当年
李家可不仅仅是和楚征雄
那是踩着中原几百家义军站起来的李家人
你们
真配得上天生就有这身份吗
皇帝重新坐下
打开奏折
皇叔啊
没几年了
何不好好活着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