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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草长莺飞的春日
大唐诗人白居易送客人远游岭南
彼时的岭南在中原人的眼中
遥远又神秘
肥沃又潮热
落后又危险
似乎散发着诱人的抑郁色彩
尽管岭南各州纳入大唐版图已近两百年了
白居易为此赋诗一首宋客春游岭南二十韵
其中有句为
张地南为老
蛮邹不易逊
土民西百首
洞主尽黄金
唐人对岭南的想象
多少拜隔绝南北的崇山峻岭所赐
横亘在长江流域和珠江流域之间的山岭
唐人不能轻易翻越出入岭南
秦朝曾开通灵渠运河
沟通了湘江和漓水
人们可以借助短距离的水路
减轻翻山越岭的艰难
但是粤北的大禹岭仍然是必经之路
大鱼岭为观人苦峻急
南方人越过大鱼岭
既可以前往衡阳
进入湖广
又可以进入赣江流域
游历江淮
北方人越过大禹岭
见到一个水土人情迥异的陌生世界
一个山川盘结
湿热欲蒸的半封闭事件
一个蚊虫滋生
毒气节郁的乌烟瘴气的事件
难免心生畏惧
迟至唐后期开成五年公元八四零年
岭南节度使还奏称岭南道途遥远
仗吏交亲
自秦朝那岭南设郡县后
北方移民以缓慢的速度迁向南海之滨
数百年后
移民数量还是有限
主要居住在广州
韶州经广东韶关等少数占据交通干道的大城市
广州自魏晋起即成为岭南的中心城市
而韶州则扼守大禹岭南下的要道
站在韶州治所曲江城的城头
就能够看到三面环抱着这座城市
连绵不绝的大禹岭
唐高宗年间
曲江少年张红玉经常站在城头眺望北方的大榆岭
山的那边有什么
我哪一天也能去山那边看看
这座岭南小城的少年
会有怎样的未来呢
张洪玉听祖上说
韶州张氏发源于北方长城脚下的泛阳
永嘉南渡时迁往江南
张红玉曾祖张守礼在隋朝担任涂山县城
涂山在今安徽凤阳
祖父张君正出任韶州别驾
后来落户岭南
家族定居到了曲江
父亲张子谦担任过窦州陆氏参军
窦州今广东信宜
岭南无氏族
张红玉家这样出了三代中层官员的家庭
已经算是韶州的大家族了
一个不容忽视的事实是
后人难以确定张红玉的出生年份
只能推断他大约生于唐高宗显庆三年公元六五八年或显庆四年公元六五九年
长辈告诉张红玉
要翱翔
先读书
张红玉接受了家族给予的系统教育
每一个家庭都很庆幸有一个追求上进的子弟
都会尽其所能助其奋进
每一个豪门都是一代代积累起来的
为家族发展添砖加瓦是每一代人的责任
唐高宗遗奉二年公元六七七年左右
韶州张氏安排了张红玉的婚事
迎娶卢氏为妻
张鸿玉时年约二十岁
卢氏约十五岁
第二年长子诞生
这是唐人正常的婚育年龄
准备停当
张红玉要开始走出韶州了
博取官职几乎是传统中国人追求上进
家族追求强健的同义词
祖因不足以助张红玉入世
其他途径有三
一是战功
可惜没有机会
二是科举
或许是旅途千里充满不测
或许是张红玉不够自信
没有参加应试
最终他选择了第三条途径
南选岭南偏远时情复杂
中央王朝对岭南的管制很大程度上依靠本地士人
唐朝每三年或四年移至南选使
选拔岭南州县士人就地任职
张红玉参加了唐高宗调路二年
永隆元年公元六八零年之际的南玄
经由韶州官府勘验
声明出身游历
选述作帛书寓升
尚书省吏部再去刊曹明考第遭吏子应属与南选使刊会
最后确定中选名单
呈送获批
张宏玉成功入选了本次南选
朝廷授予张红玉兴州索卢县城一职
索卢县位于今广东新兴
在唐朝的七级县制中属于最末的下县
有县令一人
从七品下
县丞一人
正九品下
二十三岁的张红玉就此跻身唐朝的基层官员行列
难选得人
朝廷因地制宜
可以降低治理风险与成本
但却只是权宜之计
加强对地方的控制是发展趋势
是秦以后中央集权政治的内在逻辑
唐朝前期
朝廷对岭南鞭长莫及
且人才匮乏
暂且就地挑选士人为当地官员
即便如此
要爱州县关键职位还是任用留官
中下等级州县的非要害岗位才开放给就地挑选的士人
而且难选入市的官员仕途堪忧
只能在岭南的中下级官职上兜兜转转
唐前期官员任期为四年
到唐中宗四圣元年公元六八四年
张红玉所卢县城任满
没有获得升迁
也没有转任新职位
而是进入首选
唐朝的中下级官员任满后都要候选新职
称为首选
首选年限从一两年到十二年不等
凡官罢满以若干选
而级各有差等
卑官多选
高官少选
品级越低的地方官员
首选年限越长
出身越差的官员
首选年限越长
长安朝堂之上
科举出身的清要官员几乎无需首选
平步青云
偏僻小县衙署之内
杂途入仕的小官下僚转瞬任职期满
等待他的是慢慢无期的首选
张宏宇
可惜就是后者
制度并未给他提供充分施展才华的机会
但确确实实限制了他进一步的发展
二十多岁的张鸿玉尚未认识到制度的残酷
便从索卢返回韶州开始首选
他没有意识到自己的仕途生涯已经结束了
自然
张红玉还有炙热的进取心
回到韶州
与分别多年的妻子和长子短暂欢聚后
张红玉又南下广州
计划在这个岭南的政治中心谋个一官半职
寻求新的机会
此后长达六年
张宏玉基本上都侨遇广州
很快他就发现制度的残酷
意识到个人在政治大潮中的渺小无力
出身已经决定了自己丧失了试图向前走的可能
但他还是逗留在广州
用一颗不甘的心支撑着
朝廷力推集权
欲逐步以衣冠士卒
科举留官代替本地士人
广州
韶州等较发达州郡的长官
全由朝廷遴选干才出任
较落后州郡的长官哪怕用来安排谪贬官员
如韩愈出任潮州刺史
柳宗元出任柳州刺史
也不提拔难选士人
刘关中异军突起的当属科举中士士人
张红玉的兄长张洪雅大约在显庆四年赴京参加科举
幸运基第
这是韶州张氏第一位科举成功者
也是现今广东省明确可查的第一位科举入世者
兄长张洪雅终世后
尺迹难寻
大抵是宦海沉浮并不顺利
并未升至高位或有突出事迹即便如此
张红玉还是羡慕兄长
起码可以在全国的州县流转任职
见识更大的事件
经历更多的风雨
在科举留官建成政治潮流的大唐前期
张红玉不幸逆潮流而上
注定是一个被淘汰的人
科举已然成为改变家族命运的坦途
张红玉没有选择回炉参加科举
而是把精力投向培养儿子
儿子聪颖好学
六七岁即被誉为神童
为了开阔他的视野
求得食欲
张宏宇曾带其去广州
现书于广州刺史王方庆
王方庆阅读了长子的文章后
大为诧异
称赞其今后必能致远
公元六九零年年初
张红玉返回韶州
事尽无望后
他将众心转向了家庭
除了督促长子进学
张红玉在本年年底有了二子
之后数年又有了三子
四子
长安元年公元七零一年
长子年过二十
被刺史举为当年的韶州共事
准备去应进士考试
岭南共事乏人
几乎没有掌握过科举成果
韶州官府对当年共试应考相当重视
举办了隆重的送行仪式
长立以相迎
九礼会属辽设宾
主臣阻斗
被管闲生用少
老歌鹿
民之师应于其爱
续长少焉
张红玉的长子带着韶州土贡竹埠
钟乳
石斛等出发北上
儿子在张红玉当年出世的年纪
翻越张红玉平生没有跨越的山川天剑
追逐他的前途去了
张红玉送走长子后
时常登上曲江城墙眺望北方
他忧心儿子千里远行旅途是否顺利
他更在意儿子在科举考试中能否顺利
如果儿子能考中
他就是韶州进士又一人
如果不幸名落孙山
张鸿玉也支持儿子留在中原游历
唐代科举既看学识
也看家庭背景
既非氏族又无家庭背景的士人
落地后常常游历各地
结交朋友
积蓄生育
为进士及地做准备
张红玉不奢望儿子能一鸣惊人
但希望他能超越自己
有更广阔的舞台
有更精彩的人生
儿子进考场是在长安二年公元七零二年的初春
遗憾的是
张红玉在当年正月不幸逝世
终年四十二或四十三岁
他没能看到长子艺考众释
更没能料到长子能在中国政治史
文学史上留下那么璀璨的光芒
张红玉长子名张九龄
日后荣居中书令
是大唐开元盛世的贤相
为岭南第一宰相
而海上生明月
天涯共此时两句诗
足以奠定张九龄在文学史上的地位
张红玉次子张九高自尚书郎李
唐 徐 宋 襄 广
武州次史官至岭南节度使
三子张九张历吉
明
曹三州四史
洪 庐
青四子名叫张九宾
自张九龄史
韶州曲江张氏带有进士子弟宦游四方
发展为岭南望族
开元二十一年公元七三三年秋末
张红玉遗孀卢氏去世
终年七十一或七十二岁
时年五十六岁的张九龄丁攸去职
天子遣史慰问
赐捐三百匹
张红玉夫妻都因儿子而显贵
开元二十三年公元七三五年
朝廷追赠张红玉太长卿
广州都督
追赠卢氏贵阳郡太夫人
张红玉家族墓地现位于广州韶关北郊
因张九龄声名远播
墓地现名张九龄家族墓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