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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三集

有小丫鬟看不过

替她说话

但奶奶又不是生来就吓的

突然这样已经很可怜了

可怜

她有什么可怜的

他就算瞎了

也能日日呆在府里被人服侍

至少衣食不缺

和那宠物有什么不一样

可怜的是大爷

年纪轻轻的

就要和这瞎子狠着过一辈子

咱们大爷才学无双

什么样的女子找不到啊

偏要找这样的

对呀

大爷才可怜呢

诸如此类的话像是带着尖锐的钩子

一句一句往他心里钻

钻的他鲜血淋漓

夜里

他坐在屋里等许志恒回来

对他道

我们合理吧

许志恒一怔

纹神问道

哎呀

怎么说这样的话

或者你并喜欢绕弯子

实话实说

如今我已经看不见

没必要拖累你

你我是夫妻

许志恒握着他的手

不要再提这些了

早些歇息

他将话头岔开

但并没有否认何燕拖累一次

何燕的一颗心渐渐沉下去

之后的每一天

她每日过着衣来张口翻来伸手的日子

时常听到府中下人暗地里的奚落

徐夫人与她说话亦是夹枪带棒

话里话外都是合燕拖累了许家人

许志恒仍旧待她温柔

但除了温柔也没有别的了

何燕觉得很疲惫

他像是走在一条漆黑的夜路上

路上没有旁的行人

他看不到前面的光

身后也并无可退的地方

不知什么时候才会走到尽头

结束这样折磨人的生活

中秋夜的前几日

他对许志恒说

我知道莲雪山上的玉华寺

寺里有棵仙人树特别灵

中秋的时候我们能不能上山去

我想在树上挂仇许愿

也许我的眼睛还能治好

自失明至此

他几乎从不对许志恒提要求

许志恒愕然片刻

终是答应了

好

许世仁在倒霉的时候

喝凉水都塞牙

往年里的中秋巨是晴朗

偏偏到了今年

连日下雨

马车走到山上时

天色阴冷的不像话

当天下午是不可能下山的了

或许还得在山上停留一晚

曲志恒扶着他去庙里祈福

有个僧人往他手里塞了一张红绸

告诉他寺庙后仙人树所在的位置

荷叶摸索着红绸

对那人道谢

僧人合掌慈悲道

假使百千劫

所作夜不忘

因缘会遇时

果报孩子寿

他并不懂佛经

但还要问

对方已经走远了

下着雨

曲之恒陪着荷燕去了仙人树旁

仙人树旁有石桌石凳

为的就是寻常来挂红绸的香客写字

许志恒替他铺好红绸

将笔塞到他的手里

写吧

合燕凭着感觉慢慢的写着

希望还能看得见月亮

不必想也知道自己肯定歪歪扭扭

惨不忍睹

写完字以后

他将红绸斟重的交到许志恒手中

许志恒替他挂上仙人树

何燕什么都看不见

因此也就没有看到她的丈夫站起身

随手将红绸挂到肘边的一根树枝上

她甚至懒得伸手将红绸系好

只随意搭着

树上并无遮雨的地方

不过片刻

红绸就被雨水打湿

上头的字迹很快应晕成一团模糊的墨字

很难再看清究竟写的是什么

走吧

曲志恒过来扶着荷燕离开

轰隆一声

一道细碎的惊雷响起

忽而刮起一阵凉风

吹得树枝沙沙作响

那只没有被系好的红绸被风吹落

砸在积水的小坑里

溅满泥泞

荷燕似有所觉

担忧的问

风这么大

不会将绸子吹走了吧

怎会

许志恒笑着宽慰

系得很紧

说罢仿佛没有看到一般

抬脚从红绸上迈过了

雨没有要停的痕迹

今夜不得不在山中留宿

许志恒去找玉华寺的大师论经去了

已经是傍晚

屋子里点着灯

荷燕静静的坐着

原本这个时候他早该上榻休息

一个瞎子除了睡觉吃饭也没什么可做的

可今夜雨声稀疏

他睡不着

亦不知眼下是几时

叫了两声侍女的名字

无人应答

便扶着墙慢慢的往外走

打算叫个人来